一朝被蛇咬（上）

一朝被蛇咬（上）

正所谓：“秋风起，三蛇肥……”

伴侣请吃，不惜一辆面包车拉着我们，先转弯抹角，再过河进山，去到广州远郊一个农庄，专门吃蛇。

小河干，榕树下，我们坐定不多，村姑便把伴侣点的那条“过山风”端了上来。适才，我还见过它，是一条近两米长，手腕粗细的眼镜王蛇，在铁笼里盘成一堆，吐着信，朝气勃勃，也就转眼间，它已经酿成蛇羹、椒盐蛇块、凉拦蛇皮……

村姑当着我们的面，谙练地将一只花生米颗巨细的蛇胆放进年夜杯中，用汤匙碾破，倒酒勾兑，然后稀释到每小我面前的小杯里，再斟满。村姑退下后，伴侣碰杯道：“这条‘过山风’花了我两千块钱，它的这只胆，就得一千！不管你会不会喝酒，这杯酒，都得喝下去哟，年夜补哇。”

巨匠一饮而尽，我却只抿了一小口，然后碰杯，对着隔河芭蕉林上的夕照，看白酒被染成淡淡的绿色，寻觅弓的影子。

有句成语叫“草木皆兵”，那只是个例如，而我则确确实实能从杯中看到蛇的影子咧。

三十多年前，那时节我还在农村“战天斗地”，有一回，跟一个伴侣，被队里分配到一处远离队部的地里干活，完成使命后，我到河干洗一把手，随手去拔水线上的一株草，想用草来揩手，只感受抓草的右手象被破碗的锐角狠狠地剌了一下，猛见水中翻起一条黑色的带子，瞬即又没入河里不见了。我抬手一看，食指一侧，梯形排开四个血点，正在渗血。我心一惊，一屁股坐倒河滩上，向远处的伴侣狂叫：“救命呀，我被蛇咬了！”

伴侣跑过来，拿过我的伤手去看，惊叫：“啊，四个洞！你看清了没有，是什么蛇咬的？”

我说：“没有看见蛇头，只看见是有点绿，有点黑。”

伴侣说：“可能是水蛇，但也可能是‘饭铲头’……”

一听“饭铲头”三个字，我丧魂失魄。广东人对蛇有一套自己的叫法，就象前面提到的“过山风”是眼镜王蛇，这“饭铲头”就是眼镜蛇。若是咬我的真是“饭铲头”的话，即使瘦小的伴侣能背着我跑回两公里外的队部，队部那间比茅厕好不了若干好多的卫生室能治我的蛇伤？那我岂不就玩完了吗？

伴侣与我对视了一眼，我们都年夜白对方目光中的寄义，伴侣说：“此刻能做的，只有两件事，一件是找绳子来把伤口上面的手指绑死，不让有毒的血流上去；另一件是把毒吸出来。”

我吃力地址颔首：“你来绑，我自己给自己吸毒吧。”

我把嘴瞄准伤口，拼命吮吸。

伴侣找了半天，却没有找着绳子。也是，两个到这么远的处所来干活，除了带来了两把锄头，连鞋也没穿，哪找绳子？伴侣解下皮带，可两指宽的皮带根柢无法绑缚食指，伴侣抱愧道：“只好绑手腕了，牺牲一只手吧，总比没命好。”

我吸了半天毒，伤口的血都吸干了，却没有见着传说中的黑色液体被吸出来。伴侣说：“伤口太小，得割开再吸。”可我们哪有刀啊？总不能用锄头来割伤口吧？

十分钟曩昔，我们做完了力所能及的一切，再看那伤口，也不知是上游的手腕被绑死，血流不畅，仍是真的中毒引起转变，总之发黑肿胀起来，伴侣问我感受若何？我严重地看看伤口，看看他同样严重的面容，再看看遥不成及的队部，最后向家的标的目的年夜叫一声：“妈妈……”便不醒人事了。

我不知自己是什么时辰醒来的？或许自己昏睡了一小会儿？或许是良久？只记得，伴侣的脑壳顶上，那片无邪蓝！

我把手抬到面前，伤口并没有太年夜转变，我感受一下身体，象睡了一个好觉之后那样愉快。我三两下手势扯开了绑在手腕上的皮带，一跃而起，吼叫着，从河滩一向冲下河里……

良多年往后，有一次我重逢那位瘦小的伴侣，说起此事，他却已经忘得干清洁净。而我，哪能呢！

伴侣们见我呆在那儿那里，问我干什么？我笑了笑，把杯中带着胆汗的酒，一饮而尽，然后娓娓地说出了这段被蛇咬伤的旧事。